2023年12月9日下午，值中国伦理学大会在浙江温州召开之际，由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中国伦理学会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温州市律师协会联合承办，重庆泛语科技有限公司协办，召开了“后疫情时代的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伦理论坛”暨第二届法律伦理论坛。

来自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中央民族大学、浙江大学、中南大学、中国海洋大学、兰州大学、湘潭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上海财经大学、河北经贸大学、大连海洋大学、吉林师范大学等知名院校和科研院所，温州市司法局、温州市律师协会、浙江省破产管理人协会等机关团体，重庆泛语科技有限公司、中标合信（北京）认证有限公司等企业单位，以及北京德恒（深圳）律师事务所、北京盈科（厦门）律师事务所、北京盈科（广州）律师事务所、浙江嘉瑞成律师事务所、浙江六和（温州）律师事务所、浙江合一律师事务所、浙江泽商律师事务所、云南宁湖律师事务所等实务单位的50余位专家、学者与律师齐聚温州，共同探讨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伦理的前沿课题，深入研究如何有效推进企业合规管理体系建设和创造诚信稳定的营商环境，期冀在德治与法治的双重作用下，实现高质量健康发展的商业价值目标。

01 开幕式

中国伦理学会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印波教授主持开幕式。他首先向大家隆重介绍了出席本次论坛的各位嘉宾，向他们表示诚挚的欢迎，也向论坛的主办、承办与协办单位表示衷心的感谢。印波教授指出，探讨法律伦理问题的前提是厘清法律与伦理的概念，以及正确看待法律与伦理的关系。他认为，在伦理学领域有法伦理之说，法伦理在伦理学领域具有重要地位，法伦理包括立法伦理、司法伦理、执法伦理与守法伦理等诸多方面。当我们将法律与伦理结合起来进行谈论时，实际上不仅体现出法律本身就具有伦理价值方面的导向，也揭示了法律与伦理天然存在相互交织的成分。本届论坛主题——“后疫情时代的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伦理”，就是法律与伦理高度匹配的议题。他进一步指出，企业合规的概念具有多元化，根据《中央企业合规指引（试行）》中的规定，合规不仅是指对法律法规和监管规定的遵守，也包括对行业准则、商业伦理的遵守，所遵照的规范既可能是伦理规则和平台规则，也有可能是根据法律所延伸出来的其他规则。如今，越来越多的平台规则涌现，有时令人难以将其与法律规则区分开来。他认为，就伦理意义而言，平台规则实际上就是伦理规则的一部分。因此，本次论坛所研究的是法律职业伦理中非常核心的命题，希望与会嘉宾在讨论企业合规的同时，还需要思考法律人尤其是律师群体应当遵循何种职业伦理。

第一位致辞人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名誉主任、中国伦理学会曹刚副会长。他首先诠释了法律与伦理的关系，其认为相较于伦理，法律具有一定的门槛和成文的规则，而法学作为一门学科，也有其自身的概念和话语体系。他指出，法律伦理研究应当具有三个维度：第一是元伦理问题研究，这关涉道德地位的定义和道德推理的有效性问题，因而也是伦理学中最为基本和极为重要的课题，例如，生命伦理领域中如何看待“胚胎的14天规则”、生态伦理领域中如何对待非人类生命体、科技伦理领域中如何看待人工智能的自主性以及人与机器人之间的关系等等，都与元伦理问题密切相关。如今，法律伦理被当作解决问题、提出建议和提供方案的实践学问，这其实只是伦理学当代形态的一种体现。元伦理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伦理规则在成为法律规范之前，必须接受正当性检验。第二是规范性问题研究，立法者在立法时应该鼓励、允许和禁止什么，回答这一问题的前提是应当在伦理道德上具有共识，应符合普遍道德，而道德包括富勒所谈及的愿望道德和义务道德两个层次的内容。如果立法者鼓励的是道德上禁止或不允许的行为，则会产生一系列伦理问题。第三是实际操作层面的研究，也就是对于法律职业伦理的具体研究，法律职业伦理在本质上也就是职业伦理在法律层面的展开。最后，他希望与会嘉宾们能畅所欲言，真正实现法学与伦理学的对话。

第二位致辞人是温州市司法局卢斌局长。首先，他代表温州市司法局向本次论坛的成功举办表示热烈祝贺，向前来参会的专家学者和律师朋友们表示诚挚的欢迎。他指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是法治经济，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守法经营是任何企业都必须遵守的底线与原则，企业只有依法合规经营才能行稳致远。他进一步强调，建立健全企业合规管理体系是落实全面依法治国战略部署，也是保障企业健康良性发展的必然选择，构建科学的企业合规管理体系、企业合规治理防范机制是当前实务界和理论界共同面临的重要课题。他认为，当今时代，我们更加期盼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的深度融合、深入研究和深化认识，因此本届论坛的召开恰逢其时、意义重大。他指出，“后疫情时代的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伦理论坛”作为顶尖、高端的交流合作平台，将对未来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伦理的探索、创新、应用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本次论坛必将激荡创新理念、碰撞思想火花，成为一场洞见趋势、创引未来的盛会。他指出，温州作为民营经济的发祥地、沿海开放的先行地，以商著称、敢为人先，勇立潮头，创建了全国唯一的新时代“两个健康”先行区，并在全力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全面护航“一号改革工程”、全程打造企业合规体系上取得了亮眼成绩。未来，温州将继续提供优质的法治化营商环境、便利的公共法律服务，共谱“千年商港、幸福温州”的时代新篇章。最后，他预祝本次论坛取得圆满成功。

02主旨演讲

开幕式结束后，进入论坛的主旨演讲环节。本单元由中国伦理学会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印波教授主持，共有六位与会嘉宾作精彩演讲。

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刑法学会常务理事，北京君合律师事务所顾问韩轶教授以《律师在企业合规中的作用和业务模式》为题作主旨演讲。韩轶教授指出，企业是律师业务的重要客户，企业追求的是利益，但在追求利益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风险，如何让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是律师企业法律服务的核心目标。

韩轶教授的演讲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律师在提供法律服务中要有较高的企业刑事风险防控意识，而企业刑事风险具体包括企业内部人员和机构的刑事犯罪风险、企业作为整体的单位刑事犯罪风险、企业作为被害主体的刑事犯罪风险三个领域。由于刑事风险的来源比其他法律风险更为广泛，且只能通过进行体系性的防控达到一定预防效果，因此企业刑事风险防控应当成为律师企业法律服务的重点关注领域。第二，律师在刑事合规业务中的角色定位是帮助企业稳定发展和履行社会责任。一方面，刑事合规的直接目的是防止、减少刑事犯罪风险造成损害，良好的刑事合规制度建构有利于保持企业的长期稳定以及体现企业的自身价值。企业建立健全刑事合规制度，就是针对不同企业订制个性化的“体检套餐”。另一方面，刑事合规的间接功能是推动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企业建立合规制度能够强化企业预防犯罪的责任感，增强对自身人员和业务中可能出现的犯罪的预防，从而积极分担社会责任，弥补国家预防犯罪力量的不足，企业刑事合规正是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具体举措。第三，律师在刑事合规业务中的具体服务内容包括建立企业刑事法律风险的全面调查机制、建立企业法律事务的刑事合规融合机制、建立企业刑事犯罪风险事先预防机制、建立企业刑事合规风险的固定培训机制、建立企业重大决策的刑事合规参与机制、建立特定企业刑事风险应对机制、建立企业刑事犯罪回应机制等七个方面。韩轶教授还在演讲中介绍了律师参与企业合规的实操案例，以鲜活生动的实际案例论证了律师在企业刑事合规业务中应当起到的作用。

湘潭大学特聘教授、湖南省立法专家、长沙市雨花区人民检察院原检察长马贤兴教授以《企业合规中的税收法定原则》为题作主旨演讲。马贤兴教授结合自身的司法实践经验，对企业合规中的税收课题作了深入研究。他以长沙市某税务部门开出的“天价税单”为例，指出案例中违法征收税款行为的四大错误逻辑，并提出合规应当具有三个维度：刑事合规、行政合规、道德合规。其中，行政合规旨在避免企业及其管理人员、关键岗位人员违反行政法规而被巨额罚款、取缔经营等行政处罚后果，行政合规除了竞争合规、数据合规、行业合规、安全合规和知识产权合规以外，还包括税务合规。此外，道德合规也具有重要地位，少数企业不讲诚信和良知，生产销售假冒伪劣产品、有毒有害食药品，甚至捏造事实、伪造证据进行虚假诉讼、虚假仲裁，损害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这都是违反道德合规的反面典型。他认为，要做到税务合规必须坚持税收法定原则，具体而言是指应当遵守《宪法》《立法法》《税收征收管理法》等法律中关于税收的相关条款，他还以某市税务机构对非营利性民办学校开出数亿元“天价税单”的案例进行展开。最后，他指出，税务部门的领导干部与工作人员在进行税收工作的过程中应当尊重法治社会的基本原则，坚守法治社会的底线，自觉遵守“法无授权不可为”的公权力行使基本规则，践行“上位法优于下位法”“新法优于旧法”“特别法优于一般法”等法律的基本原理。

重庆维普资讯有限公司、重庆泛语科技有限公司高级市场经理高轻鸽以《维普&泛语在科研诚信合规领域的支持与努力》为题作主旨演讲。高经理首先介绍了公司的使命、基本业务领域、学术大数据应用实验室、典型用户、科研诚信合规产业与服务以及公司的运营情况，随后对几类科研诚信治理的典型案例进行详细论述。他认为，目前在科研诚信建设和学术不端治理的进程中，主要面临着论文造假、篡改数据和图表、第三方机构代写论文等突出问题。在科技伦理方面，则发生了基因编辑婴儿、干细胞研究造假、科恩伯格事件等引起社会广泛争议的典型案件，这些科研诚信事件造成了一定的国际影响。他指出，学术失范（不合规）是指研究者违背学术规范所犯下的技术性过失行为，各国都在积极寻找对策避免学术示范的发生。我国为有效防范科研诚信风险，也出台了相关文件。2018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若干意见》，以建立健全科研诚信制度规则、工作机制等为主要目标，提出6个方面25条措施。这是我国科研诚信建设的纲领性文件，被认为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他总结道，科研诚信是科研伦理的一部分，也包含科研行为的伦理准则，具体是指科研过程、科研交流、科研报告方面的诚信准则。最后，他指出我国在科研诚信合规中的关键问题，并从科技公司的视角提供了问题解决方案。

浙江六和（温州）律师事务所副主任、中国法学会民事诉讼法学研究会理事李雪品律师以《从行业合规入手探索民营企业自主合规管理》为题作主旨演讲。首先，李律师从自己执业多年的律师职业经验出发，向大家介绍了温州市重点产业行业合规建设，以及温州在有效探索“免罚·指导·修复”为一体的营商环境改革方面的新举措。她总结出近些年企业合规改革的变化特点，即企业合规改革逐步从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转为行政合规改革，进而走向预防性重点产业合规改革。随后，她以温州市为例，着重介绍了预防性重点产业合规改革的基本情况。她以鞋革行业合规指引为视角，结合温州市鞋革行业发展现状，向大家阐述了如何进行重点产业的行业合规。她认为，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以及各项合规政策的出台，企业对法律合规系统工作越来越重视，并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但是同时还存在许多的问题，具体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多数民营企业经营模式粗放，以利益为导向，在经营过程中存在许多不合法合规的现象，风险意识较差，合规意识淡薄；二是缺乏完善的合规管理体系，或制定的合规管理体系没有充分结合企业发展的实际情况，与实际脱节；三是缺乏合规文化建设，企业管理层及员工不能及时学习专业的合规管理工具、方法论，工作模式较为落后，工作效果容易产生系统性缺失。

针对以上问题，她认为应当从以下三个方面探索企业合规路径：一是由政府牵头推动总结合规管理经验，通过行业合规指引，给民营企业做好方向指引；二是编制民营企业进行自主合规建设的具体操作指南、案例集等进行指导；三是组织开展合规培训，增强民营企业家合规经营意识。最后，她指出，虽然目前民营企业自主合规建设的制度规章欠缺，但是企业合规管理乃至各种组织的合规管理存在通用标准，在建立合规体系上可以充分借鉴央企、国企运行成熟的合规管理体系经验，且民营企业较之央企、国企在企业管理、运营上有更多自己的灵活、执行力强等优势，并且随着当下各地区各类行业合规指引的出台，民营企业从意识、制度、构架、运行入手，就能形成完整、有效的合规管理体系，走上合规之路。

浙江合一律师事务所主任、中国行为法学会理事朱伟方律师以《企业合规动力源问题的思考》为题作主旨演讲。他以企业为什么要进行合规作为切入点，分析了现阶段我国合规的制度保障如何进行的问题，进而对企业合规的动力源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首先，朱律师分析了企业要做合规的四大理由：一是行政监管激励机制的存在，即合规作为行政和解适用的条件，或者作为减轻行政处罚的依据。二是刑法激励机制的推进，具体是指以合规作为不起诉的根据、以合规作为寻求无罪抗辩的理由、以合规换取减免刑罚的处理结果。三是公司治理的现实需求，合规能成为公司所有权与经营权所作的结构性制度安排，其内生性动力是实现公司健康发展的目标。四是对抗国际组织制裁的必要反应，面对国际组织对企业实施的一些附条件的经济制裁，企业需要构建合规计划解除这些危机。其次，他认为我国政府监管部门推出的“指引”“管理办法”“指南”等文件具有以下特点：行政主导机制来推进企业合规管理体系的建设、集中在国有金融企业中推行合规机制、针对大型企业的推行，中小企业并未涉及、刑事司法领域的合规激励机制尚属试点，且无立法。因此，我国现阶段合规管理体系的推行存在着行政压力有余、法律激励机制供给不足的困境。

最后，为解决以上难题，他基于企业合规动力源的研究视角，给出了以下建议：一是从合规开展的现实意义出发，应当从企业规模、人力、物力、财力等角度考量，启动专项合规；二是行政监管机构应通过“行政压力机制”，强制企业建立合规管理机制，并通过考核、报告、评估等方式进行行政管理，还可通过惩戒、处罚、奖励等不同方式对于是否构建合规机制的企业及其负有责任的高层管理人员区别适用政策的条件。这种以行政压力机制方式推行的合规，对于企业建立合规管理体系，有着特殊的动力效果；三是积极推进合规立法工作，特别是刑事领域的立法，将合规作为出罪或者宽缓情节的依据，作为法定要素。

浙江嘉瑞成（乐清）律师事务所叶飞主任以《打造区域企业合规培训基地》为题作了主旨演讲。叶主任通过讲述打造区域企业合规培训基地的案例，生动诠释了律师事务所对社区及社会的责任担当与应有奉献，分享了如何走出一条以公益文化驱动律所可持续性发展的绿色道路。叶主任的演讲从浙江省温州市乐清市经济和信息化局发布的《关于举办第二期“企业法务（税务）合规研修班”的通知》展开，他认为专业知识过硬的法务人才可以帮助企业合规运营、规避风险、保护企业的知识产权和商业利益、解决纠纷和诉讼等法律问题，此外，法务人才还可以制定企业法律策略，协助企业进行重大商业谈判和交易。举办企业法务（财税）合规研修班的目的是让法务合规人才具备初级识别企业法律（财税）风险能力、能够构建企业基础法律（财税）风险防范体系的能力、可以及时解决企业出现的一般法律风险、能够配合外部专业人员解决企业发生的重大法律风险（比如知识产权、危机公关、复杂、疑难诉讼等）。他认为，企业在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更需要招聘并留住专业的法务人才。针对当前集团公司法务专员招聘过程中遇到的现实问题，叶律师提出了富有建设性的解决方案，即通过体系化的人才培养，打造具有区域特色的企业合规培训基地。

在点评环节，温州市律师协会副监事长、浙江泽商律师事务所叶湘律师认为以上六位嘉宾的演讲均具有理论高度和实务厚度。韩轶教授和马贤兴教授基于自身多年的理论研究和实务经验，他们都对实践经验进行了理论提升，也针对企业合规面临的现实问题提出了具有建设性的解决方案。高轻鸽经理、李雪品主任、朱伟方主任、叶飞主任通过对实际案例的梳理，形成了超越实践而又同时能指导实践的研究成果。他认为，未来推进合规立法是一项较为重要的研究课题，要让企业合规相关条款成为涉案企业适用实体法和程序法时的明确规范。

中南大学法学院邵华副教授认为与会嘉宾的演讲都具有思想深度。她指出，六位专家在明晰了合规概念的基础上，对如何具体开展合规工作进行了深入探讨。例如，李雪品主任在合规指引方面的研究对律师参与合规工作很有参考价值，高轻鸽经理的演讲让大家进一步思考高科技力量引入法律可能引起的伦理问题。她认为，当下研究企业合规时，要遵循刑法最为基本的罪责刑相适应原则，应当“依法合规”，通过企业合规的深度推进助推依法治国的进程。她还进一步提出延伸思考的方向，未来能否将企业合规从相对不起诉的参考上升为法定不起诉的依据。

03 专题研讨

主旨演讲结束后，进行的是论坛的专题研讨环节，本环节分两组进行。第一组共有三位报告人，由中南大学法学院张海燕副教授主持。

第一位报告人是北京德恒（深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广东律协合规委主任熊晓军律师，他报告的题目为《ESG-从企业伦理到强制性合规义务》。首先，他指出，ESG从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三个维度评估企业经营的可持续性与其对社会价值观念的影响。国际社会和各国政府将ESG上升为法律法规及其他规范性法律文件，并逐步开展ESG监管，借此克服伦理因其自身的道德性、模糊性和主观性产生的不足。然后，他详细介绍了企业伦理的基本内涵和ESG伦理起源的发展历程，并指出ESG与企业合规管理的关系，也梳理了ESG的运行体系框架，并将其与合规管理运行框架进行对比。他进一步指出，ESG浪潮方兴未艾，当下的ESG政府监管、ESG公司治理、ESG投资、ESG信息披露、ESG评价正处于蓬勃发展之中。他认为，ESG领域合规对现代企业具有重要作用，而合规理念和合规管理对ESG这一“舶来品”的有效落地则具有助力功能。最后，他总结道：正如“从身份到契约”的历史性进步，企业合规是从“企业伦理”到“企业义务”的进步，体现出人类社会对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以及企业治理问题的认知水平的巨大飞跃。

第二位报告人是浙江嘉瑞成律师事务所黄伟佳副主任，他报告的题目为《律师参与企业合规的机遇与难点》。他从温州机场集团有限公司合规管理体系认证服务项目的中标情况、浙江省人民检察院涉案企业合规场景应用的竞争性磋商情况、中国邮政法律合规管理系统工程集中采购项目招标情况等实际案例切入，从全国登记在册经营主体的数量、浙江省及温州市市场经营主体的总量以及央企、省属国企数量的角度，分析了律师参与企业合规的机遇，并认为这是律师业务的一片蓝海。然而，当前企业合规法律服务面临着需求量少、成本支出高、合规启动机制缺失、纸面合规充斥、整改验收标准暂无、行政激励机制未建立的困境。对此，为了更好地提高刑事律师参与企业治理的质量，律师应当具备客户意识、商业意识、团队意识和专业意识，同时也应当具备职业自信、专业自信、经济自信与法治自信，从而更为有效地参与民营企业治理。

第三位报告人是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硕士生张蕊同学，她报告的题目为《企业合规师的法律职业伦理研究》。首先，她认为企业合规通常包含三层意思：一是企业在生产经营管理过程中要遵守法律法规政策；二是企业要遵守商业行为守则和企业伦理规范（包括国际规则）；三是企业要遵守自身所制定的规章制度。其次，她阐述了我国独具特色的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并认为我国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具有以下特点：一是坚持党的领导，服务党和国家大局；二是“检察主导，各方参与，客观中立，强化监督”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已经形成；三是探索具有中国特色涉案企业与直接责任人员刑事责任处理模式，这与美国单纯的“放过企业，严惩责任人”处理模式不同；四是一系列配套制度已经形成或者正在形成，如同步衔接认罪认罚、挂案清理、检察听证、“指导意见”及其细则、“专业人才选任办法”“合规建设、评估和审查办法”等；五是检察机关与行政主管机关、行政执法机关同向发力，同频共振。最后，她界定了合规师的概念及其应遵守的职业伦理。她认为，合规师是企业专项合规建设小组或企业内部合规部门中，为实现企业利益的最大化，进行业务管理、风险防控的专业人员，其不同于合规监管人，也不同于法务人员。合规师应遵守的法律职业伦理包括专业负责、全面协作、守正创新、博识善学、与时俱进、自律忠诚等六个方面。

点评环节，温州市律师行业党委委员、温州市律师协会孙海芬副会长认为，三位报告人的发言虽然侧重点不同，但都具特色。熊晓军律师介绍了ESG在现代企业治理中的重要性，详细分析了三个方面的治理要求，重点指出企业合规要实现从自愿的道德伦理实践到强制性义务的转变，最后他试图把ESG和合规的热门领域进行结合。黄伟佳律师的报告使我们意识到企业合规是未来律师业务的蓝海，律师将在企业合规领域将要发挥重要作用，合规业务值得律师花时间和精力进行研究。张蕊同学的报告充分展现了其作为研究生在理论研究方面的水平，她向我们展示了合规师在企业合规领域的独特作用，并深入分析了合规师应当遵守的六大职业伦理。

中南大学法学院讲师樊长春老师也对三位报告人的发言作了点评。他认为，当下无论是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都有合规的业务需求，而三位报告人都是从具体业务的角度对企业合规进行探讨，如熊晓军律师全面论证了ESG领域合规对现代企业治理的重要作用，黄伟佳律师和张蕊同学则分别从律师参与合规、合规师参与合规的角度进行研究。他也提出了三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一是如何消弭企业合规建设需要成本与企业逐利属性之间的矛盾；二是在全面依法治国和依法行政的背景下，国家公权力机关需要秉公执法，那么如何构建企业合规运行所需的和谐环境；三是律师等参与合规的人员如何在业务创收与促进法治之间寻找平衡。

专题研讨环节第二组共有四位报告人，由吉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龙丽达副教授主持。

第四位报告人是河北经贸大学法学院赵一强教授，他报告的题目为《法伦理视阈“公正”理念意蕴探析》。赵一强教授认为公正理念的内涵具有复杂性、多样性和开放性特点，如果基于法伦理的视角，公正则是一种权利——义务的对等状态，具体表现在法律制度安排对等、责任承担对等、“权利——义务——责任”对等、“分工平等——规则平等——机会平等”几个方面。具体而言，第一，法律制度安排平等是指法律“平等保护”所有法律主体，例如，以《世界人权宣言》为基础的国际人权规范，实现了对人类生命主体权利——义务的全面保护。第二，责任承担对等是指主体应承担“角色职责”，即个体应自觉或自发地承当对应的自然责任、家庭责任、国家责任，促进个体在实体中的成长，而实体自身也才能存在和生长。第三，“权利——义务——责任”对等是指每个主体在承担自然角色、家庭角色或国家角色时，应尽到自己相应的义务、享有相应的权利、承担相应的责任，具体包括：一是没有无权利的义务，也不存在无义务的权利；二是权利滥用、不履行义务、不适当履行义务要承担法律责任；三是“权利——义务——责任”范围处于不断发展之中。第四，就“分工平等——规则平等——机会平等”而言，分工平等是指具体主体进入实体后所面临的实体内分工情况与人自身的天赋、能力、素质相适应；规则平等是指不同主体在获得相关的分工角色之后，应该同等地受到相应规范的调整、保护和引导，不应存在例外；机会平等，是指有关行为主体在法律规则规定的框架之下，从事各种现实活动的机会具有平等性，不应将某些活动归为某一些主体的专属权利，而将其他相关主体则排除在外或者予以高门槛限制。

第五位报告人是北京盈科（厦门）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曾献猛律师，他报告的题目为《后疫情时代的律师职业伦理——以刑辩六艺为例》。曾律师基于自身多年的律师执业经验和刑辩实践，并结合其个人最近出版的新著——《刑辩六艺》一书，辅之以最近发生的有关律师职业伦理的典型案件，以专业的视角深入探讨了律师的职业伦理。他认为，优秀的律师应当具备敬业、专业、文笔、口才等方面的优良品质。实际上，当事人与外界在评价一位律师是否称职时，评判的关键标准就是其是否真正敬业和专业。其中，敬业态度是律师职业伦理的第一要素，专业则是律师职业伦理的延伸。他分别详细论述了其眼中的刑辩六艺：会见、沟通、阅卷、发问、质证、辩论，并结合其个人新著的具体内容，逐一进行展开。他还着重分析了律师在企业合规中的作用，指出律师在会见等六个专业环节所表现出的德性，可将其归纳为“敬业之心、专业之术、文笔之巧、口才之妙、求真之理以及责任之重”。

第六位报告人是北京市盈科（广州）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林树焕律师，他报告的题目为《代孕背后的伦理争议及法律问题研究》。他从代孕在我国的现实需求出发，探讨代孕的伦理问题。他指出，我国理论界对于代孕立法政策的观点，存在赞同完全禁止和支持有限放开两种态度。其中，赞成应当完全禁止代孕的主要理由包括代孕违反现行行政规章的禁止性规定、代孕损害代孕女性的人格尊严和身心健康、代孕有悖公序良俗、代孕违反基本生命伦理和我国传统人伦观念、代孕有悖于子女利益最大化原则、代孕会产生法律上的一系列难题等方面。他还指出，当前涉代孕的司法争议主要包括代孕协议的效力认定、亲子关系的认定、儿童监护权的归属三个方面。与此相反，支持有限放开代孕的伦理基础则在于：首先，有限放开代孕具有伦理学上的正当性，这应从两个层面进行考虑，一是代孕关系各方的行为是否符合一般社会伦理准则；二是代孕行为本身是否符合医学伦理准则。其次，代孕是延续血脉的重要工具，有利于婚姻家庭职能的实现。有限放开代孕具备的法律权利支撑包括允许代孕并不违背现行法律规定、有限放开代孕是不孕者实现生育权的重要途径、有限放开代孕是对代孕女性身体自决权的尊重，并不违背公序良俗。最后，他总结道，代孕技术的直接目的是帮助不孕者实现生育权，如果监管得当，有限开放代孕不仅具有伦理上的正当性和法律上的权利基础，而且能够避免完全禁止代孕带来的非法代孕问题。

第七位报告人是湖南师范大学道德文化研究院伦理学专业博士研究生高爱枝，她报告的题目为《临终关怀与尊严死》。她认为，临终关怀是实现尊严死的重要途径。临终关怀手段能够提高死亡品质，比如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以重点关注疼痛管理和心理健康取代有创性治疗，让患者在生命终末期享受最后的安宁，所以临终关怀是一种理想状态下对临终者的终极尊重。她指出，临终关怀的实践过程中不可避免会产生各种伦理冲突，因此需要遵循伦理原则。临终关怀伦理的核心原则是维护患者的尊严，具体而言包括自主性原则、善待患者原则、不伤害原则、公平分配资源和尊重正义、诚实透明原则等。另外，她还指出临终关怀可能会涉及的法律问题，例如，对处于昏迷的患者的治疗决策究竟由谁来做决定，是医生还是家属，这就需要有法律层面的约束，而生前预嘱就是临终关怀的底线保障。生前预嘱主要是指人们在健康或意识清楚时，预先安排好在疾病无法治愈的生命末期的最后时刻，或处于不可逆转的昏迷状态下，谁来替自己做最后的医疗决定，并签署的相应文件。目前国际上倡导生前预嘱、推广尊严死亡，通过生前预嘱可以更有效地保障终末期病人在临终期享受到高品质的临终关怀服务，从而实现尊严死。她认为，推行临终关怀是应对未来老龄化社会的必然趋势，随着社会的进步与时代的发展，以及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的双重突破，未来临终关怀能够成为造福所有人的事业。

本组的报告由云南宁湖律师事务所张聪主任进行点评。他认为，四位报告人的发言各具特色，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兼备。赵一强教授从法伦理的视角重塑了公正理念的具体内涵，并从四个方面进行论证。曾献猛律师不仅向我们介绍了法律职业伦理，还向我们传授了实用的刑辩技巧和办案技能。林树焕律师的发言不仅实现了刑民交叉，还很恰当地实现了法学与医学的融合。高爱枝同学从伦理学和法学的视角探讨了临终关怀与尊严死的相关问题，不仅具有理论高度，还富有前瞻性，且具有哲思意味。

04 闭幕式

闭幕式由中国伦理学会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印波教授主持。

中国伦理学会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上海师范大学法学院杨茜茜副教授进行会议总结。她指出，无论是伦理、道德还是法律，所追求的终极目的都是“善”。如果“善”有层次的话，可以分为“个体的善”“共同的善”以及“生命的至善”三个维度，今天与会嘉宾的发言均围绕这三个维度展开，各有侧重，各有千秋，异彩纷呈。她也从不同的角度对合规进行了延伸解读，首先，对于律师而言，合规可作为一种“善”的信仰，律师朋友们应当思考如何做一个有边界有道德的好律师，竭尽全力帮助企业基业长青，使其成长为服务地方、有社会责任感的好企业；另外，合规是一种有温度的信念，它使社会形成有敬畏有约束的行为习惯与文化，从而能够行稳致远；同时，合规还是一种有力量的信心，涵养公民内心对正直公道的道德确信、对创造诚信稳定经营环境的价值坚守。最后，她认为，无论是对于企业合规的探讨，还是对律师职业伦理的追问，本届论坛都收获了诸多真知灼见。

中国伦理学会法律伦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新2会员手机登录网址印波教授向所有为本届论坛作出贡献的领导、教师以及与会嘉宾表示衷心的感谢，并期待来年与大家再次相聚，再论法律伦理。在论坛的最后，他宣布本届论坛取得圆满成功，并提出要打通法学与伦理学的专业壁垒，持续推进对于法律伦理以及企业合规的深度研究，继续通过举办法律伦理论坛，促进学者们之间的互动与交流，并向与会嘉宾与会务人员表示衷心的感谢。

至此，后疫情时代的企业合规与法律职业伦理论坛暨第二届法律伦理论坛圆满落幕。